第四章
谁知道人算不如天算，结婚了很久他才知道，姚碧玺仗着自己家里有钱，在国外留学时玩高了，结果失去了生育能力，这才肯屈尊下嫁给林春山这穷小子。结婚后，她们家都瞒着这事，直到最后时间长了，瞒不下去，才说了。林春山这下是深觉委屈大了，但姚碧玺家早知这事不能瞒一辈子，因此婚前就和林春山婚前签了协议，按协议规定要是林春山离婚，女方婚前财产他一分都没有。林春山结婚时也确实是想和姚碧玺好好过一辈子的，哪里想过离婚，因此没有想就签了协议。加上他结婚那些年也确实在姚碧玺家那份产业上尽了不少心，净身出户肯定不甘心，姚碧玺也是看准他这点，就这么耗上了。
苏小桃冷哼了一声：“他做梦还是你做梦。”
苏小桃见我目不转睛：“一起去？”我马上答应：“好啊。”说完才觉得我应该回答不。
“我早知道你，但一直没过问，我不能生孩子你肯定知道，所以嘛，他在外面找个女人生个孩子，我也理解。”姚碧玺说着，拿出了个协议：“你看，我以前还拟过协议呢。”
“我有错，但也不能说她就是好人吧，一码归一码。像她这样能单刀赴会出来找外面小狐狸精算账的，那是真有胆识。一般女人最多就是在家里找自己男人出出气。何况，你听她说的那些话，又有几句是在情理之中？”
苏小桃笑得花枝乱颤；“走吧。”
但陈未未说不是，陈未未说林春山的钱来得再容易也是真金白银，放到哪里等价交换也是要什么有什么，犯不着非要给苏小桃，且苏小桃还爱答不理的。至于时间嘛，有钱人的时间也是一去不复返，林春山也是在苏小桃这把青春都消耗怠尽了，没人会做无用功，所以，林春山自然有他所图，只是不足为外人道而已。
“我没什么要特别说的，我只是想来看看。”姚碧玺回答。
苏小桃的生日是二月十七，她素来对这些不感冒，但林春山在意，今年是林春山为苏小桃布置的第八个生日，也是我和陈未未厮混的第三个年头。
“这些呢，你和我说不着，你但凡能管住你们家男人，我绝不多看他一眼，你要管不住，他来我这还是去别处我就无能为力了。还有，我不太喜欢看见你，以后要是可能，你还是不要见我了。”苏小桃说完，不等姚碧玺回话，拉上我：“珊瑚，走。”
“哦。”陈未未装做恍然大悟：“那这么说，我还是不错。”
苏小桃大我八岁，今年是她三十三，林春山四十三。
这事不是好事，谁做都不是。可苏小桃有一点好处，无论她做什么事都是光明正大，因为她太过理直气壮，我就常有错觉：她没错。久而久之，我在潜意识里就认定这事她没错。
她说话最后一个音有点拖腔：“但…”
我也问过苏小桃林春山为什么就这么由着她。我以为苏小桃会说林春山爱她。结果苏小桃说：“因为我值得。”答案简单又干脆。
世上万事可能都有插曲，苏小桃生日当天，林春山的妻子出现了。那女人，四十左右，面目寡淡，实在让人难说她好不好。
我白了他一眼：“咱们俩，是我贱。”
她接着说：“要么，你就和我先生断了，他身上每一分钱都是我的，对我来说，除了生孩子，我不想为你花一分钱。”
我跟了出去：“苏小桃，你这么嚣张，你知不知道你就是传说中的小三，时光倒退几十年，对你口诛笔伐都是轻的。”
我不认同陈未未，陈未未反问我那是为什么，我说是贱，我说：“古代王公贵胄一掷千金为红颜的故事比比皆是，入戏深了争风吃醋甚至弄到身败名列也是有的，可那花魁要真是一狠了心从了良，和他朝朝暮暮了，你又见有几个多情公子能和那女人白头到老，结局圆满？”
“可现在，你和他在一起很久了，说实话，我也猜到林春山是怎么想了，你挺漂亮。”
苏小桃可以邀请的人不多，她生活虽然是热闹，但人总是冷清。
至于他现在和苏小桃耗着，多少也有想让苏小桃给他生个孩子的想法。但苏小桃岂是等闲女人，且不说林春山给不了她名分，就是能给，苏小桃也未必稀罕。那就只剩钱了，苏小桃若想要钱，林春山绝不是她唯一的来源，结果年复一年，眼看苏小桃就这么年华老去，林春山关于孩子的计划日渐式微。到如今走，舍不得，钱财感情都付出了不少，留又不值得，就这么欲走还留，结果却是姚碧玺熬不住浮出水面了。
“合理。”苏小桃很淡然。
事后，苏小桃对林春山说：“把你们家院门关好再来找我。”林春山笑着应了，但这事多少影响了苏小桃的心情，她因此过了个无趣的生日，生日宴会结束后，林春山送她回家，问她感想，她总结：“好好一出戏，演砸了。”
那女人她叫姚碧玺，她说话嗓音有些干裂，但速度不慢，语调有些刻意为之的柔和：“我本来不想来。”
“所以，我就不能坐视不理了，你现在可以自己选择，要么给我们生个孩子，要多少钱你开个价。”姚碧玺说完，自己笑了：“其实，找个女人给我们生孩子非常容易，可林春山偏就看上你了，我也就先由着他了。”
“你是真正义呢还是对人不对事？”苏小桃半是调侃半认真。“何况我这事还不知道是谁在招惹谁呢？”
“我耐心不好，你要说什么我都知道。所以呢，因为那部分你不必说了，你可以直接说所以。”苏小桃双目直视前方。
后来苏小桃也对我说了些姚碧玺和林春山的事，他们之间真也是难说是非。数年前林春山还年轻，算是一表人才，也算是有些才华，加上气盛，自然是想要出人头地了，可惜时运不济，每每总和机会失之交臂。这时，姚碧玺出现了，他虽然对姚碧玺没有多少心思，但奈何人家家底好，又看上了他，几番权衡之后，林春山一咬牙就从了她，甩了自己中意的姑娘。那姑娘和林春山交往也是很久，双方都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，林春山这一下，姑娘差点被气疯了，后来好像是去世了，原因不明。据说林春山得知后，当时也颇有段痛不欲生的时日，但思量之后，几番周折，还是姚碧玺一路走了下来。林春山以为他付出了这么多之后，自己就能走上人生康庄路了。
“那你就别来。”苏小桃直接打断了她。
“谢谢。”
“那你要是不招惹林春山，这女人就是母夜叉转世她也不会为难你，要是没有林春山，你们两女人，谁能认识谁，说到底还不是你自己一招风引蝶，惹祸上身。”
客观来说苏小桃当然好，也值得人午夜梦回时分使劲想想，可相较林春山的付出来说，苏小桃几乎是零回报，我一直觉得林春山大概是太富太闲，才会把大把的钞票和时间浪费在苏小桃这里。
“看什么？”
“没什么不可能，我本来想你要是能给我们家生个孩子，了他桩心愿，我也不会亏待你。到时候，你拿钱，我要人，大家都好。”
苏小桃跟她从杂志社出去时，我一直盯看着她们。